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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痛失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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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尚早,凌冽的寒风四处招摇,暖暖的阳光消弭不了彻骨寒意。摆出战斗队形,不甘示弱的众亲卫军纷纷抽出兵刃,耶律海牙也被激怒:“尔等究竟想干什么?本将乃拱卫长皇子殿下之亲卫军首领,奉殿下之命率卫队护送驸马爷回蒙古。如此恶意相待,莫非尔等敢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讳,悍然宣战不成?”

    无人回答,但包围圈并不曾因为恫吓而松懈,相反越收越紧。相继赶到,众守军配合大批卫士迅速完成铁壁合围,同样剑拔弩张,同样全神戒备,气氛越来越紧张,一时令人喘不过气。

    环视一圈,周文龙仰天大笑:“兄弟们,千万不要这样,我们可不是敌人,而是王子殿下盛情相邀的客人……”笑脸还没完全舒展,脸色一变,冰冷的语气赛过场外呼啸的寒风:“谁敢擅动,本将会奏请大汗,灭其九族。即便二殿下在,也会敬本将一分薄面,尔等什么身份,居然敢当着本将耀武扬威,嫌活得不耐烦了,你……”

    指指不停冷笑的裨将,小将呲之以鼻:“让你的兄弟们放下兵刃,否则……”话音尚在半空飘荡,人已凌空飞离马背,一招八步赶蝉,抢在对手出刀前完成徒手擒敌。狠踹马腿、锁死倒下对手的左臂、转体扼喉,动作干净利索,速度疾如闪电。一时只觉得眼花缭乱,现场一片静默,对峙的众兵将大眼瞪小眼,一个个张大嘴巴犯傻。

    “让你的小兄弟们最好别乱动,否则尔等会死得很惨……”沉声警告,冷眼斜睨纷纷围上的敌兵,小将果断松手:“滚,就凭你,还没资格跟本将较劲……”旁若无人理顺弄得皱巴巴的锦袍,头也不回大喝:“看好白龙马,都别担心,原地等本将归来,来人,带路——”

    被无敌霸气震慑,连连咳嗽,倒霉的蒙古裨将强忍羞辱,冲众将士暗暗摆手,示意别轻举妄动。灰溜溜带路,不时回头偷窥,羞愤的脸色中露出少许敬畏。实在惹不起眼前的南蛮小儿,大汗器重,长皇子视其为心腹,听闻花儿公主也怀孕,即便王子只怕也不敢妄为?

    入皇宫,按指引大步而行,小将分外淡定。是祸躲不过,既然主子主动现身,见一面也好,以免日后没玩没了的发难。强忍焦虑,暗暗观察所处环境,人摇头苦笑。没用,单刀赴会,凭武力制服不了对手,只能见机行事,用气势压倒对方。

    止步恢弘的宫殿外,蒙古裨将暗自阴笑:“驸马爷,请,王子殿下正虚席以待,祝您好运!”

    整理衣装,顺带检查怀中全部器物,周文龙龇牙一乐:“大人也别幸灾乐祸,一会看本将如何安全出宫。记住了,凡事留三分,只因,你的主子也未必敢对本将如何?”穿过木偶般列队的卫队群,神色不变,不忘打趣:“兄弟们辛苦了,本将甚为感激,千万别冻着了,活动一下嘛……”

    毫无反应,直愣愣的目光恭送小将离去,人群中飘出一声叹息:“唉!奶奶滴,小儿的胆量果真出奇,明知道去送死,居然还有心思逗乐?”

    “送死?我看未必,在皇宫中斩杀堂堂的驸马爷,谁会蠢到如此地步?除非小儿主动寻死……”

    直入偏西大殿,看清高坐王位的年轻王子。虽然不认识,但小将自信没判断错。拱手施礼,语气不卑不亢:“末将参拜王子殿下,不知殿下为何执意相邀?父汗病重,文龙急于赶赴蒙古,请殿下尽早放行,文龙感激不尽。”

    “见到本王,居然不跪,你的胆果真不小……”存心羞辱,没等听完翻译,勃然大怒的年轻王子大吼:“来人,帮驸马爷学会礼仪,也让他明白一下尊卑之别!”

    “且慢,殿下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说起礼仪,文龙倒非常好奇……”扫视一圈纷纷围上的众侍卫,小将不紧不慢调侃:“天下谁不知本将身份?二皇子殿下与我也私下底兄弟相称,按礼仪,王子是否应该喊本将一声叔父?至于下跪嘛,免了,不知者不为罪,毕竟年轻……”

    怒斥侍立左侧的老者,小将暗自发笑:“王子可以原谅,但你干什么吃的?连基本礼仪也不懂,若让大汗知晓,轻则重罚,重则砍掉尔脑袋。”

    七窍生烟,也顾不上辩论,年轻王子哇哇大叫:“一个小小的南蛮先锋官,居然敢藐视本王,反了,反了,拿下此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都别动,容本将先说完……”霸气十足,小将一面掏摸,一面侃侃而谈:“料到会遭遇此劫,本将才提前布局,还没进入贵军防地,十支精锐小分队早持本将虎符分头秘密通关。估计……”咂咂嘴:“估计快穿越贵部防区,想必王子也清楚,这支亲卫军绝非普通将士可比。想全部拦截,没那个可能……”

    一把掏出好几枚金符,一一亮相,连连冷笑:“其实本将还有一个秘密身份,既然王子苦苦相逼,也不妨明言……”瞥一眼瞪大眼睛怒视自己的年轻皇族成员,小将毫无惧色:“本将也为三皇子殿下效力,奉命监控任何敢于反叛大汗的人马,贵部也不例外……”

    挑出金符,拱手奉上,人似笑非笑:“如若王子不信,且看看这枚金符,上面可刻有什么特殊文字?”

    面面相觑,主仆相互用眼神探询,猛拍脑门,军师模样的儒者压低嗓音:“微臣差点忘记了,殿下曾提及此事,小儿没哄骗,他的确投入三皇子殿下麾下,只怪微臣……”

    “废物,废物一个……”拿奴仆出气,年轻王子暴跳如雷:“效命谁都没用,背主小人,人人得而诛之。在本王防区,一切由本王说了算,来人,拖……拖……拖……”处斩命令一再拖延,最终不了了之:“罢了,罢了,等父汗回军后再说……”

    沉声警告:“别嚣张,小子,终有一日你会落入本王之手,到那时看你还敢不敢如此狂妄?今日本王心情不错,看在父汗的面子上饶尔不死,还不快滚?”

    “多谢王子,文龙先告辞……”不再废话,转头大步离去,小将摇头晃脑:“何为兄弟?同一血脉所出也。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却为何争斗不休,甚至,视若仇人?”

    “小儿在嘀咕什么?”怒气难消,可一时也无可奈何,气急败坏的年轻王子如困兽一般咆哮:“本王忍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充血的眼睛露出凛凛杀气:“不如派大军在边境线上设伏,一举全歼小儿所率卫队?”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吓得不轻,老者惶恐跪下:“刚发生冲突,万一在我防区内出事,主动开战的罪名只怕殿下也承担不起,王子千万冲动不得……”

    “啊——”摔飞茶杯,一脚踹翻案几,年轻王子差点气疯。只可惜,倒霉的永远是奴仆和杯具器物,至于小将,早已奔出宫门,直扑对峙战场。

    怒斥围攻人群,接长枪短刀,飞身上马,周文龙大笑:“劳烦兄弟们热情护送,本将去也——”旁若无人穿过纷纷让路的人马,头也不回扑向南城门。相继撤离,追上年轻驸马爷,众亲卫军不由得暗暗咂舌。同样惊讶,但没敢出言询问,自觉断后的耶律海牙默默跟上。

    一声不吭,一行人一口气奔出一里开外,才悄悄回望城堡方向。擦把汗,周文龙眯眼观察一会:“请千户长大人来前方相商,另外,尽快查出有无密探跟踪。若有,别惊动对方,到边境线后设伏予以全歼,也出出这口鸟气。”

    等人赶到,抛出深思熟虑的对策,年轻小将不慌不忙:“远离城堡一百里地后,瞅准机会兵分两路。大部人马继续走主道,由大人指挥,并换上本将全套装束,包括长枪白马铜面具。我带小分队走便捷小径,抄近路穿越边境线,会合地点依然定在铁门关……”

    继续观望一会,悄声叮嘱:“请大人记住了,沿途放缓行军速度,如遇拦截敌军,不用还击,直接让对方看清你的本来面目。这帮混蛋只为我一人,不会为难大人和兄弟们。”

    “末将明白了,这招声东击西之计无懈可击……”心悦诚服,千户长翻身下马:“事不宜迟,请驸马爷赶紧换装。”

    身材大致相仿,交换装束兵器战马,点齐五十名精锐卫士,摇身一变的周文龙充当开路先锋。紧紧跟在身后,大队人马火速扑向主道,蹄声远去,烟尘滚滚,人马转眼消失在融化的冰雪大地中。

    一口气赶到岔道口,趁夜分兵,两支精锐兵团分道扬镳,在熟悉道路的军士指引下分头狂奔。一路昼伏夜行,一路小心谨慎,秘密奔行的小分队成功穿越边境线。不敢懈怠半分,更不敢惊动沿途守军,忍饥挨饿,一行人没命狂奔,直至抵临曾浴血奋战的铁门关。

    安心小憩,顺便接收整装待命的勇士团,周文龙苦苦等候众军赶到。避开神情暧昧的古伊娜,日夜盯守关口,人心急如焚。短短的半个月一晃而过,耶律海牙率部提前抵达,少不了详询一番,两人乐不可支。果真没猜错,小王子的确派出乔装改扮的精锐卫队拦截,只可惜无功而返。

    不敢面对哀怨的目光,辞别殷殷挽留的爱将,周文龙率精锐之师赶赴蒙古。一路疾行,途中暂歇伊州城,留下勇士团保护臃肿黑妻。别众姝,过山口,一行人直扑大翰耳朵。沿途探马早传回消息,官复原职的怯薛军头领亲自迎接。

    兄弟见面,感慨万分,寒暄少许,让耶律海牙率部候命,两人直奔戒备森严的金怅。搜身自然免去,禀告完毕,侍立怅外,侍卫长冲虚掩的大怅努努嘴:“义弟,小心点,大汗近日心情不好。”

    递上锦袍军服和长短兵刃,点头致谢,认真整理衣装,周文龙凛然入怅。不敢窥探威严君王,人翻身跪倒:“文龙拜见大汗,奉父汗密令,日夜兼程赶回……”托上书信:“父汗病危,命文龙带书信转交大汗,另带回父汗不曾离身的征袍……”

    摆摆手,苍老的草原雄狮缓缓开腔:“呈上来,征袍何在?还有吗?”

    “有……”掏出精心保管的玉符,小将头也不敢抬:“征袍在千户长手中,这副玉符父汗再三交代,要求儿臣亲手转交皇后。”

    一字不漏看完书信,眼角隐隐闪现泪花,苍老君王不动声色:“拿征袍来,你父汗真病危了?病情为何变得如此严重?”

    “千真万确,恕文龙大胆妄言,父汗只怕……只怕撑不过今年?”硬起头皮,小将哭出声:“呜呜……一见到皇后所赐信物,父汗……父汗当场吐血,文龙当即奉命折返,这一路……一路……”

    应声而入,送上血迹斑斑的征袍,看一眼眼泪婆娑的义弟,千户长默然退出。反复翻看,长叹一声,苍老雄狮话中有话:“没人敢哄骗朕,敢于哄骗者均被处斩,无论身份高低,朕一视同仁……”斜睨不住叩头的小将,抬抬手:“平身,赐座,好好说,好好说!”

    听出话外之音,铁木真脸色一沉:“一路怎么了?莫非有人为难于你?是二皇子吧?有无出现伤亡?”

    “没……没……”抹去眼泪,磕磕巴巴回禀,周文龙低声恳求:“花儿公主怀孕在身而滞留伊州,父汗……父汗或许……或许撑不了太久,文龙还须送公主尽快返回。但……但只怕这一路不太平,恳请大汗下一道圣旨,让沿途守军不得……不得为难。”

    “准……”冲侍立的重臣摆摆手,铁木真面无表情:“马上拟旨,并派人传诏沿途守军,为难者一律视同反叛……”神色捉摸不定,沉思一会:“传旨,抽调三百怯薛军,由兀列阿百户长率领,全程保护周将军返回碱海驻地。不必马上折返,等长皇子身体康复,带其回蒙古述职。”

    老狐狸一个,到现在依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病危,真不知得闻噩耗后会有何反应。再次叩头,周文龙正欲谢恩,怅外飘出的一声禀报令众人如坠冰窟。苍老君王也不例外,差点摔下座椅:“启禀大汗,拔都王子派人千里传书,据来使所言,长皇子殿下昏迷三天三夜……一直不曾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