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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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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深夜,孤男寡男,暧昧的灯光和大床,连空气中都似乎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微妙气氛,‘你买下我’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不让人误会?

    高脚杯中酒液晃动,灯光折射下相当旖旎缭乱,裴辰的脸在这些流动的光线中变的朦胧了起来,眼底情绪扑朔迷离,连唇角浅浅勾起的弧度都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买下你?”

    方旭有些愣神。一是自己说出来的话把自己都吓着了,反应延时,二是裴辰……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他今天是带着目来找裴辰的,所以观察的非常仔细,爵爱酒店酒会厅里的裴辰沉郁,压抑,虽然只是脸臭了点,并没有行于外的怒火,他还是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的恐怖气场。可是现在,裴辰解开领带,随意靠在吧台,单手举着高脚杯凑到鼻间嗅酒液味道,唇角扬起微妙弧度,修长双眸微敛,眼底似乎藏了千山万水……

    整个人不再紧绷,显的慵懒又性感。

    “嗯……是……”方旭下意识跟着裴辰的话头往下说。

    回话间,他看到裴辰笑意更甚,眸底兴味更浓,感觉有点奇怪。裴辰这样子好像故意表现的暧昧,意味深长,营造出一种紧张气氛似的。就像觉得这场面很好玩,他刚刚说的话很有趣,想吓吓他逗逗他。

    总之,应该没有鄙夷讨厌的情绪。

    方旭眼珠子一转,思维清晰,舌头也顺溜了:“请你买下我!”

    “又在求我潜规则?”裴辰微笑着,空着的手落到方旭脸颊,轻轻抚摸,声音也无比暧昧,“那得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方旭这下肯定了,裴辰就是在逗他!

    本来因为说错话的尴尬这一刻烟消云散,方旭木着脸拍开裴辰的手:“别闹,你不是那样的人。”

    裴辰动作一顿,笑意收去,目光陡转:“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他大手一撑,突然拍上方旭脑后的墙壁,把方旭困在一个用他身体围起来的狭窄空间里,身体前倾,头微微低下,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喷在方旭脸上,二人嘴唇的距离不超过两厘米:“我不会做这种事?嗯?”

    这一瞬,裴辰的神情十分危险,不管锐利视线还是暧昧声音,都彰显着浓浓威胁意味,仿佛下一刻就会变身凶兽,把方旭吞吃入腹。

    方旭有些紧张,可他真的不怕。他相信那些过往,相信自己记忆里的裴辰,就算时间变迁,人的本性总是不会变的,裴辰他,不会做这种事。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方旭小心呼吸,与裴辰保持距离,“我是艺人,你有娱乐公司,我想请你的公司买下我,我想成为辰光旗下的签约艺人!”

    他紧紧贴着墙壁,看着裴辰的眼睛,有些控制不住语速,话说的非常快:“我知道我现在是新人,没什么名气短期内给公司赚不了大钱,可是我年轻,路还很长!”

    “我刚刚拍完常导《后宫·美人心术》里重要角色,在偶像剧《可爱的她》里饰演男三,两部戏今年底明年初一定会上,我有信心可以引来粉丝和话题度,名气上涨!还有《少年怪探》,你知道的……我有演技,有向上的决心,能吃苦能为演戏做一切努力,你跟我对过戏,知道我有潜力的!”

    面前人表情太过坚毅,眼神太过清澈,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润泽明透,似乎能代表所有世间的纯净美好……裴辰突然有种挫败感。

    他对有能力的人一向欣赏,如果一个人有能力有脑子还有勇气,已经是他想相交为友的存在了。这个方旭向他展现了很多特质,可因为之前一些误会,他没看透,现在还跟人开这样的恶劣玩笑……显的非常不尊重人。

    他是个非常不擅长道歉的人,就算觉得自己行为有些过火,他还是没有退开,固执的困住方旭,出言挑剔:“你是星耀艺人,应该还在合同期内。”

    “是……我没钱,如果你要我,需要向星耀支付一笔违约金,”方旭说到这里有心虚,但他还是咬咬牙,一把抓住裴辰袖子,“但是你不会亏!我会给你赚很多很多钱,违约金的数倍十数倍数十倍!”

    裴辰视线落在自己衬衫上那纤长玉白的手上:“你的违约金是多少?”

    “八……”

    “八十万?”

    方旭摇摇头。

    “哦,八百万。”

    “不……”方旭相当窘迫,脸都有些红了,“是八……八千万。”

    “八千万?”裴辰声音蓦然长高,“你签的几年约?”

    因为两个人距离太近,方旭垂不了头,只好别过头,眼睛看向一边,略小声的答:“……十年。”

    裴辰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方旭好几遍。末了他没有骂星耀这个同行太过黑心,而是声音略嘲讽的问方旭:“你是怎么‘聪明’到签这种对你这么‘有利’的合约的?”

    言下之意,简直蠢的没边。

    方旭很明白,顿时有种手脚都不知道往里放的局促:“可能当时脑抽……”

    “一时脑抽浪费了人生中最重要最珍贵的十年,”裴辰‘夸奖’他,“阁下真是有魄力。”

    方旭感觉自己脸都烧起了来,有些恼怒的瞪了裴辰一眼:“咱能不提这事了吗!”

    “嗯嗯,不提,噗——”裴辰难得遇到一件这么好笑的事,有点忍不住。

    见裴辰还是止不住笑,方旭气的推了裴辰一把。

    裴辰很久没有笑的这么畅快,一时不注意,腿脚不稳,方旭这一推,直接把他推了个踉跄。

    方旭吓坏了,以为裴辰喝醉了,赶紧伸手去捞,试图拉住裴辰,裴辰又正好调整动作站稳,两边动作撞上,两个人就都站的不稳了……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两人牢牢抱在一起,才避免了摔倒破相的悲惨结局。

    裴辰抱着方旭,感觉怀里的身体特别瘦,骨头都有点硌人,这个人平时都不吃饭吗?身体这么弱……味道倒是挺好闻,没有喷乱七八糟的香水,也没用香味很浓郁的保养品,连沐浴露的味道都没有,裴辰闻到鼻子里的是淡淡的香皂味,类似雨后草地的清爽感觉。

    连沐浴露都用不起?真的没钱到这种地步?不可能啊……

    短短一瞬间,裴辰思绪飞扬,脑中过了很多东西,然后视线一定,停在方旭耳后的红痣上。

    又是这颗感觉熟悉的小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呢?

    也许是酒精味道刺激,也许是灯光效果相似,裴辰脑中突然嗡鸣一声,想起了一些东西。

    那天……他去了墓地,心情不好,随便找了个酒吧喝酒,有个男孩上门寻生意做,还拿走了他钱包里所有的钱。当时他被男孩扶过,正好看到这颗痣,所以那天的人是方旭吗!

    “原来那天那个人是你,拿了我所有的钱。”裴辰放开方旭,神情相当冷。

    方旭:……一言不合就变脸是怎么回事!你这么精分你辰光的员工知道吗!

    只是一个意外的拥抱,方旭并不觉得如何,可是裴辰反应这么奇怪,他再大条也知道有问题。好在他也算聪明心细,很快想明白,裴辰说的应该是那夜他去接洪天时发生的事……

    这表情……恐怕又在指控他作为不端了!拿走醉鬼身上所有的钱,是偷窃,还是有说不得的私下交易?

    方旭气的直想咬裴辰一口,你丫养小情儿随便就砸五百万,人嫌不够还继续砸,我只是倒霉路过被认错而已,你干出这种事,怎么还好意思怀疑别人人品!

    不过今天他有求于裴辰,这话不好说,有件事倒是可以:“那天你撒酒疯,打碎了酒吧里好多东西,不用你的钱赔难道让我赔?”

    而且他还贴了打车费好吗!当时打车钱一付,他兜里所有资产都不超过一百块了!

    当然这么不爷们的事也不能说……

    两个人先是因为违约金合约的事一个狂笑一个狂窘,这回再这么一对吼,气氛就变了。所有暧昧旖旎悉数消失,没有逗着玩,也没有轻松情绪,两个人的表情或紧张或凝重。

    裴辰定定看着方旭,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他是真的醉糊涂了,全都忘完了。

    认真想想,方旭要真有什么其它打算,把他弄到酒店同床共室一晚,拍照留个念,要什么他都得认,可方旭把他好好送回辰光大楼了……

    裴辰捏捏眉心,叹了口气。

    那晚的事他全忘了。因为自己身份特殊,查起来很难,关博那里也没有进展,他真不知道帮他的人就是方旭。又因前几次见面气氛微妙,他误会了一些事,就总是先入为主,错怪方旭。

    他应该道歉的……

    “抱歉,我去洗把脸。”裴辰去了洗手间。

    冷水拍在脸上,裴辰意识清明了几分。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又想起了方旭清澈的眼睛。方旭长的很好,五官精致,天生唇角上扬好像随时都在笑,尤其那双眼睛特别出彩,干净纯真,透着勃勃生机,明亮到有些灼人。

    可这不是勾动他情绪的理由,他不是对容貌很在意的人。他很少有先入的为主情绪,更没有下意识排斥或下意识注意某个人,可面对方旭……他好像变了。

    为什么对这个人格外关注,甚至在意?为什么看到一点不好的地方就在内心故意夸大,逼自己讨厌,远离他?

    为什么不管靠近还是远离,总会想起这个人?

    为什么每一次离开再相遇,心中感觉都会更深一层?

    裴辰右手按上左胸,这里……终于又动了吗?

    可第一次看到这个成年的方旭时,他非常肯定,没一点这种感觉。直到最近几次,这种感觉才越来越强烈,甚至觉得方旭越来越像那个人。

    他现在,是在为眼前的人悸动,还是那个逝去的影子?

    ……

    裴辰在洗手间里足足呆了二十分钟,直到方旭担心他会不会把脸洗破皮,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时,他终于出来了。

    他一出来,就答应了方旭的请求,但是,他有三个条件。

    “因为之前对你的误会,我应该要向你道歉,你帮过我,我也应该向你道谢,可我应你所请,你将来会成为我的员工,做为老板,我不会向你道歉或道谢。”

    裴辰说这话时的表情相当霸道总裁范,酷炫狂霸拽,冷漠又无情,但方旭一点也不在乎。裴辰答应签他,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只要将来有路有,老板愿意怎样就怎样!

    所以他头点的像小鸡啄米,脸上表情肃然又郑重:“当然!老板怎么能跟员工道歉呢!必须不需要!”

    裴辰没看他,视线滑过再次倒上酒的高脚杯:“你的确有灵气,演技有打磨空间,但一个人的能力并不能从某一点确定,为了我公司的效益,股东利益考虑,我需要你给出一个证明。”

    “什么样的证明?”方旭神情认真,脑子里思考各种方案。

    裴辰想了想,说:“我正在企划一个全部由新人参加的真人秀节目,大概四十天后开始录制,我的要求是:你参加,拿到第一名,或者最高人气,我就可以签你,帮你解决与星耀的合约,并按照你的能力,给你调拨匹配资源。”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方旭表情。

    方旭并没有失望或不满,眼底甚至没有算计想法,只严肃的点头:“好,我会全力以赴!”

    这样的表现一点也不意外,裴辰轻轻点头,眸底隐有笑意隐现。方旭的确是个好苗子,长的好,演技不错,脑子好使,人也机灵懂事,任何娱乐公司都会需要这样的人才,他确实不会亏。

    方旭也早知道,他的计划不会无波无澜,一路通畅顺利。裴辰是个商人,如果单凭自己说话保证,就信了,轻易给予付出,那他就不是裴辰,是圣父了。

    “最后一个,”裴辰晃着高脚杯,“今夜我特别想喝酒,一个人实在无聊,你再陪我喝一会儿再走。”

    这个更没问题了!干什么工作能没应酬?陪自己老板喝点酒算什么,这应该是熟练的业务技能!方旭立刻点着头答应。

    不过他也多长了个心眼。今天到现在为止,裴辰已经喝了五杯酒了,可能有点醉,一会儿酒喝多了更醉,明天起来不认帐怎么办?这人可是有喝酒忘事的不良先例的……

    而且既然谈合同,就该有合约精神,交情不谈,口说无凭,必须白纸黑字写上,双方签名嘛!

    方旭略有些忐忑的提议:“要不要签个意向合约?”

    裴辰竟毫无反对的答应:“可以。”他还十分积极的从房间里翻出a4纸签字笔,手写了一份简单的意向合同。

    合同约定,如果方旭参加《鲜肉集中营》(暂定名)真人秀,拿到冠军或者最高人气奖,裴辰就必须为辰光旗下的娱乐公司签下他,并且帮他处理与星耀的合约及违约金。与辰光签定的合约等级及时限由方旭节目中表现决定,时限在五年到十年之间,合同等级在a和d之间。

    而方旭一旦签字同意这纸合同,就要接受裴辰的领导,一切事宜,以辰光利益及裴辰指示为先……

    方旭毫无犹豫签了,还死死盯着裴辰手指,催着他也快点签,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

    裴辰眉梢微挑,方旭这是太相信他,还是真没看出合同里的不利部分?一切事宜都以自己指示为先,可不是什么好条例。方旭不是个傻的,看起来应该是前者了。

    这样也好。

    裴辰拿过签字笔,在简单合同上签上了自己名字。

    铁画银钩,锋芒毕露,龙飞凤舞。

    他签完字,放下笔,看着灯光映照下容貌气质更出色的方旭。他其实也想就近看看,面前这个人口中的努力信心到底有多少,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而他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也很有趣,不是吗?

    ……

    洗手间洗过脸后,裴辰已经很平静,他邀方旭喝酒,真的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没有想故意耍流氓逗方旭的意思,也没有利用权利不要脸做点什么事的意思。

    但是最后,他还是不要脸了。

    大约因为心情不好,喝起酒来特别容易醉,裴辰很快眼神迷离,笑容特别大了。他在正常时候,不是这样子的。

    方旭却没醉。目的虽然初步达到,但前面还有一道关卡,他不能心大的装看不见,不管什么真人秀,冠军是好拿的吗?他心里有事,喝酒就喝的慢,有时候裴辰喝完两杯,他才喝了几口。

    所以方旭清清楚楚地看到,裴辰醉了。

    他不但眼珠子发直一直笑,还一言不合的又掏钱包,往自己手里塞钱了。

    方旭:……

    要不要录下来,省的这人醒过来又不认还倒打一耙!

    方旭抢过裴辰手里酒杯,想着老板醉了,今天的事就算完了,他只要把老板扶上床,就可以回家啦!

    可他没想到酒醉的人并不好搞。裴辰不肯离开吧台,死死拽着吧台角,伸长手够那个只剩半瓶的酒。裴辰个头很高,身材也很健壮,又酒醉使蛮力,方旭根本拉不动他。

    方旭呼呼喘气,一脑门的汗,实在没办法,只好左手拿起那个酒瓶子,右手架起裴辰:“来,乖乖的上床,这个就是你的……”

    “嗯……你乖。”裴辰这次听话了,靠在方旭身上,还往方旭脸上啃了一口,以示奖励。

    方旭木着脸,不理这个醉鬼。

    终于把裴辰架到床边,方旭眼疾手快的把酒瓶子往床头柜里一塞:“没有了,乖乖睡觉哦——”

    裴辰很不满意自己的瓶子突然消失,往前扑的力气大了点,方旭没稳住,被他连带着扑倒到床上。

    方旭仰躺,在下。

    裴辰俯趴,在上。

    片刻的沉默后,方旭发现裴辰变了。

    他的眼珠还是直的,但眼底多了氲氤雾气,一大片,一层层,仿佛藏了无数隐痛与酸楚。

    方旭有些惊讶,这是想起什么难过的事了?

    还不待反应,他发现裴辰的脸越来越近,下一刻,他被吻住了。

    这个吻小心又疯狂,压抑又渴望,好像终于碰到了一直向往而不得的东西,必须用所有努力把它留住。因为太渴望太渴望,裴辰手也不老实,颤抖的伸到方旭衣服底下,抚摸方旭的身体。

    方旭:……wtf!

    然后,他又听到了那个名字:“ken……”

    原来是想起心上人了。

    方旭沉着脸把裴辰推开:“你该睡觉了。”

    裴辰半天没反应,方旭凑过去一看——这人呼吸缓慢均匀,已经睡着了!

    方旭抚额,长长叹气。

    算了,谁让人是老板呢!

    方旭认命的帮裴辰脱了衣服鞋袜,从洗手间拧了个帕子给他擦脸擦手,倒了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调暗房间灯光……最后检查一遍没问题,这才拿着刚刚签好的a4纸离开。

    ……

    之后近二十天的时间,裴辰并没有联系方旭,方旭也明白,时间未到。好在近段时间拍摄十分顺利,他在《可爱的她》剧组里所有戏份均已拍完,余涵也怎么没找过他麻烦,大约一直在忙。

    很快,《少年怪探》通知方旭进组。

    这时方旭还不知道《鲜肉集中营》真人秀和《少年怪探》的关系,尚在发愁怎么处理协调两边关系,怎么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