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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风花雪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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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才能让无阙崖圣子与琉璃圣果分开?”辛雅披着黑斗篷站在笔直高耸的杉树下,仰视着苗疆大祭师。

    “唱支歌来听听,”嗓音慵懒沙哑的男音在幽静的夜色中响起,大祭司仰面躺在树枝上,嘴里叼着支琥珀色的小烟袋。

    “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遍天。”辛雅挑眉,顺口溜出青楼楚馆里常听的淫-词艳-曲十八-摸,“三摸呀,摸到呀,大姐眼上边呀,两道秋波在两边,好似葡萄一般般——”

    “——闭嘴,把你比作乌鸦都算是侮辱乌鸦了,拿酒来,”年轻男人接过辛雅扔来的就囊,猛灌一大口,“让他死心。”

    “死心?”辛雅疑惑的呢喃着。

    “琉璃圣果既然是与无阙崖圣子相生,他生它活,他死它离。让圣子死心,无论是什么亲情还是爱情全部都要在心里死掉。当琉璃圣果还未完全控制圣子时,只要圣子心死,琉璃圣果便会重新寻找宿主。”

    “心死了,还会重新活过来吗?”

    “你死了还能复活?”男人嗤笑道,“不想心死,那就人死。圣子死了,不就能跟琉璃圣果分开了。”

    辛雅沉思片刻,身子跃起。抢过大祭司手里的酒囊喝了一大口,她擦净嘴角的酒液,道声谢便离开。

    。

    身上的琉璃圣果被抢走,身后的长剑刺穿皮革软甲,那一点尖锐冰冷的铁片即将刺破后心肌肉。辛雅眼神阴戾,她提不起真气,无法躲避。

    眼前突然一黑,一道劲风刮过身边,她眯起眼睛,余光掠过一抹银色。刘颖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被银色巨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吞入肚中。

    脑袋发晕,耳蜗轰轰乱响。辛雅咳嗽几声,被它用尾巴卷住腰部带到巨蟒最安全的腹部,摸着它冰冷顺滑的鳞片,辛雅笑的无奈惆怅。

    巨蟒蠕动着身体,神情嫌弃的将不断挣扎的刘颖吐到寒冰崖的水潭中,刘颖满身黏腻的躺在冰面上干呕,辛雅搜出琉璃圣果,跟着她身后的巨蟒吐着蛇信子,发出呲呲声吐出寒气将来不及反应的刘颖冻住。

    辛雅心底一沉,她在巨蟒路过刘颖落下的长剑时极力弯腰拾起长剑。巨蟒循着清芜的味道爬上岩石,到达隧道口时,本该放着清芜的地方却没有他的身影。

    她安抚着暴躁的巨蟒,抱紧它滑溜溜的身体。巨蟒温顺的吐出蛇信子舔舐着她侧脸,不断抬头嗅着清芜的气味。在跑到一座石桥的时候,它身体一软,体力不支的掉在石桥下面的水潭里。

    冰冷彻骨的潭水裹住身体,趁着身体的热气还未完全消失。辛雅双腿摆动如一条灵敏的小鱼游上岸,她甩着头发滴落的水珠,呼吸间一团团模糊的白气从嘴里呼出。

    巨蟒头部砸在水潭边的碎石上,大半个身子被水淹没,此时正用银色眼瞳凝视着向它走来的辛雅。

    辛雅浑身水淋淋的像一只水鬼似的走上岸,她脸色苍白,唇色发紫,青筋冒出的右手握着一柄长剑。

    长剑在岸边碎石上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辛雅单膝跪在巨蟒身边,动作温柔的抚摸着它微颤的头部。她头一次感觉到紧张与害怕交织而成的期待,凝视着巨蟒纯粹干净的眼睛,她能在它眼瞳里看见自己迟疑的神情,心底的算计丑陋到龌龊。

    “……请去死,”辛雅低低地说道,举起长剑,对准它的眼睛。

    巨蟒的神情懵懵懂懂的,像是不明白她此时的行为又像是早已接受自己的命运。它乖巧顺从的舔着辛雅裸-露的皮肤,在长剑抵在眼珠上的时候,它忽然流下了眼泪,一颗颗透明的与人类相同的泪水滑落眼角。

    一道含糊不清隐隐带着清芜声线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你没变。”

    辛雅往下刺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神情不变,眉眼带着决绝与狠戾,“正巧,你变了。”

    一开始没想起,后来辛雅便与清芜心照不宣的隐瞒过往,无阙崖圣子与千机殿堂主第一次相遇并不是在杏子坞,而是在一个肮脏杂乱充斥着腐肉蛆虫的乱葬岗附近。

    那时,她是一个靠坑蒙拐骗偷的乞丐,他是杂耍团被人虐待毒打的妖怪之子。她烤了要咬他的小黑狗,他偷了她身上从小带大的碧玉玉佩。

    辛雅挖掉巨蟒的眼睛后,低头,脸上流露出愧疚与虔诚的吻了它再也看不到东西的眼睛。她指尖顺着巨蟒缓慢起伏的身体向下滑,找到心脏。毫不犹豫的举起长剑刺进巨蟒皮肤的时候,它痛的尾巴乱甩但还是本能的控制着方向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

    手臂伸进巨蟒温热的体内,手指精准的抓住正在跳动的心脏。她仰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后才再次低头,干脆利落的摘掉心脏。

    巨蟒奄奄一息,在死去的最后那一霎那,因为痛苦而颤抖的尾巴小心翼翼的蜷缩起卷住辛雅的小腿缓慢摩擦着,尾巴的颤动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死了。

    辛雅咬破舌尖,混合着自己的鲜血面无表情的吃掉手里的心脏,一点不留的全部吃光。

    在水潭里洗净血液,跟着莫名的感觉,辛雅爬上岩石跑去无阙崖的大厅。

    宽敞明亮的白色大厅内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些千机殿的熟人,当然,还有些虽面熟但不曾接触的陌生人。千机殿的教主坐在白玉石高台的银色宝座上,邪肆俊美的容颜带着阴冷的神色。

    清芜被他们绑在大厅内的一根柱子上,终年不离身的白色长袍被脱下,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裤子与及踝银发可以避体。艳丽凄美的鲜血流淌在赤-裸宽阔的胸膛,不断喷溅的鲜血似一条条小河在冰面上蜿蜒伸展。

    两个年轻男人站在清芜面前,手中匕首不断飞舞旋转。一滴滴鲜血从敞开的胸膛滴落,一根根肠子被两人当作绳索玩耍游乐,星星点点的肉屑似雪花飞溅。

    两人每割掉一个内脏都会高声汇报,哦,看啊,多么漂亮的一颗肾脏,还有这两片正在呼吸的肺部。天呐,还有这颗挤压着血液的心脏它居然还在跳动。

    因为琉璃圣果的原因,即使再重的伤,只要清芜没死就能很快的愈合。这种有利的能力在凌虐中却是助纣为虐的效果。清芜的神色一直是淡然空茫的,他苍白如雪的皮肤溅上艳红的鲜血,银色眼睫低垂,眼瞳则是彻底的银色。

    清芜的呼吸平稳轻柔,他不愿在这帮人面前露出脆弱的神色。只有她,只有她能看到自己软弱哭泣的面容。可是……好痛啊,说不清是内脏被摘除的痛苦还是心脏被两人握在手里的痛。

    他好痛,痛的不想思考辛雅所说的那句‘请去死’的含义。

    辛雅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回望她。年轻的教主笑着说,“看啊,我们的功臣来了。”

    “教主圣安,”辛雅行礼,跨上高台,凑到教主耳边说,“琉璃圣果已拿到,人多眼杂,请教主随我到后厅。”

    教主点头,率先离开。辛雅停留片刻,假装没有察觉到清芜期待的视线。

    “教主,属下有一事不明,”辛雅舔着干裂的下唇,望着对她有知遇之恩的救命恩人,是他从乞丐堆里接走她,是他成就了今天的辛雅。“教主,琉璃圣果已找到。看在我就要死的份上,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吗?”

    “有羁绊的人在千机殿活不长,”教主目光惋惜的看着辛雅,“况且你想要相伴一生的还是无阙崖圣子。我要你来是盗取琉璃圣果,不是让你来跟任务目标亲亲我我的!”

    “感情来了我也无能为力啊,”辛雅耸耸肩不在意的回答,“教主,我一直有个疑问,紫元丹真的可以提升功力?”

    “当然可以,以消耗生命的代价,”教主话音未落,掌心一道劲风袭向辛雅。

    她急步后退,苦笑着说,“教主,我吃了那么多紫元丹,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没多少活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在死之前,我想求你个事。”

    教主心知她活不了多久便点头答应,要来琉璃圣果后,他挥手让所有人离开大厅。

    乍然寂静下来的大厅唯有二人,辛雅大步流星的走到清芜面前,神色阴沉,“去苗疆寻宝那次,你向大祭司问了紫元丹的秘密?”

    “是,”清芜撩起眼睫,银色眼瞳流露出与巨蟒相同的情绪。梦寐以求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多的疑问质疑却突然说不出口。就这样吧,就这样坦然接受来自爱人赠予自己的命运。

    “苗疆白砂可以缓解紫元丹的毒性?”

    “嗯。”

    “我杀了你养的宠物银色巨蟒,”辛雅走近清芜,手中长剑对准他鲜血淋漓的左胸口。那下面是才愈合的心脏,还能看清一些断裂的血管。

    “……我知道,”清芜舌尖发苦,思绪混乱。他想:接下来,她请求去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我偷了与你共生的琉璃圣果,”辛雅举着的长剑刺破心脏。

    “我知道。”

    “我要杀了你,”辛雅左手悄悄的搂住清芜的腰。

    “我知道,”清芜唇色发白,白的可以媲美雪山。

    “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一生被动,只能接受别人赐予我的命运,”清芜低笑,嗓音沙哑带着释怀,“心悦与你,是我一生中做过的唯一一次主动也是我最主动的一次。”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心。”

    辛雅长剑刺穿清芜心脏的同时吃下真正的琉璃圣果。她踮起脚尖吻上呆愣的清芜,在他惊愕时,一刀捅死自己。

    “他们就这样死了?”圆脸大肚的富态男人诧异的叫道,他砸着桌子愤愤不平的叫道,“你这故事太平庸无趣了,结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

    “老兄,你急着什么,”从开头听到现在的一个白发老翁说,“这个故事我曾从奶奶那里听过。故事还没结束,让他继续说。”

    “千机殿的人后来回忆说,”长须美髯公喝了一口茶水慢慢道来,“两人死后,大厅立刻崩塌。山崩地裂、天地变色,电闪雷鸣随之响起,倾盆大雨淋的众人心惊胆颤。

    就在黑压压的云层中间,突然冒出一条银色长蛇。有千机殿的弟子吓的脸色青紫,他指着长蛇说,‘那条蛇长着两个人头’。”

    “莫不是圣子与堂主的脑袋?”富态男人嗅着茶香,神情轻蔑,“这么一个胡编乱造的故事你也敢到这名人聚集的茶楼说。”

    “反正是百年以前的传说,谁知道事实真相,还不随我们瞎编,”长须美髯公笑呵呵的给富态男人倒了杯茶,“你请喝。”

    富态男人一口喝完拂袖而去,围在长须男人身边的人逐渐离去。男人耸耸肩,继续品着这茶楼里有名的大红袍。

    “阿雅,你脾气愈发温和了,”从长须男人的胡子下面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空灵的男音,男人似笑非笑的撩开胡子,笑看脖颈处的头颅吃干醋的表情。

    那颗脑袋渐渐的从长须男人分离出去,变成一个完整的穿着白袍、气质圣洁的年轻男人。

    “我在他茶水里下了些泄-欲的药物,永久性的,”长须男人撕掉人-皮面具,笑容透着股邪气已有所指的说,“男人嘛,还是禁欲比较好,你说是不是,清芜。”

    清芜脸红,不言无语的凝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