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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一天是农历三十，按例是三个月一次结算和议事的大日子。 沈府人来人往，大家都忙碌着。但虽然比平日忙了许多，但是一切都是有序的。更难得的是，人来人往中没有一丝的喧哗，一切就似悄然进行。
按理，今天这个重大日子，分管沈府四方生意的四大掌柜应该很早就到了。但是此时沈府忙碌的身影中并未见得四人的影子。
稍微知道内情的人就知道，这四人还没起床呢。
“这四方掌柜……”老管家一人独坐厅堂，眉头微微皱起。
“老管家，您消消气。您也知道，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也着实辛苦。在外也不容易。”在旁跟随多年的仆人赶紧递上香茶。
“慎言，你到底是收了人家多大的好处，这般偏袒？”老管家低头喝茶，未露神色。
“我这……也是实话实说，况且也可以让小姐多休息，不是吗？”慎言低着头，有些紧张。
“怕什么，我又没有责怪你！”老管家抬起头来，眉毛一扬，“何况收点他们好处也是应该的，约好了，一个个却跑远了，就把京城的事务全留给我这把老骨头。”
“我告诉你，多敲点，能敲多少敲多少！到时，不会亏待你的。”老管家说着，声调提高了很多。
慎言只能勉强点头。这沈府没有一个好侍候的。他不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哪知惹来这番教导。还说敲四大掌柜呢，到时不要被他们敲走一大笔算是不错了。那四个，哪一个不是生意精？
不过，最可怕的是眼前这个老人精，什么事情几乎都瞒不过他的眼，用四个字形容最合适，就是老歼巨猾。
“慎言，在心里骂人可不好。”慎言还在心中嘀咕，谁知道一张脸已经凑到了跟前。
“骆掌柜？”慎言慌忙退开一步。
“管家，你看我们一不在你就把下人训练成什么样子了。”被叫做骆掌柜的人摇摇头叹道，“等下，可要和小姐好好说说，您老了，该想好继承人了……”
慎言一听，全身一冷。
“骆掌柜，您喝茶。”希翼着用茶堵上来人的嘴，慎言态度极为谦恭。说着，还不忘往身旁瞅瞅，正好对上一双含怒的眼。
“我老人家也想享清福，只可惜啊，这府里也没几个成才的。”老人砰的一声放下茶杯，正式宣告三个月一次的沈府舌战开场。
“老管家……您……”心中暗道一个糟字，慎言就想着怎么逃开去搬救兵。
“去去去，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似乎想成全慎言的心愿般，老管家一声怒喝，把慎言震出了大战中心。
走出议事厅，慎言还不忘回望一眼，正看见厅中两人一左一右，喝着茶，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中，互不相让，就差两人都卷起袖子，动起手来了。
慎言皱眉，怎么说骆掌柜也将近四十的人了，怎么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似的。还有，这老管家怎么也就偏忍着他在身边没有什么动作呢。老管家平常对他们可是一点也不心软啊。更奇怪的是，这骆掌柜，不准确说这四大掌柜居然没有一个怕老管家的。要知道，老管家在他们心中那份量可是甚过爹娘的啊！
“慎言，要逃就快，别在这磨磨蹭蹭的！”慎言还没回头，就有人在他头上猛得敲了一记。
“杨掌柜？”这外表看上去最斯文的杨掌柜一定是四个人当中最狠的，每次看他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就知道了。慎言忍着痛，苦着脸行礼。其实，他心中更苦啊，六年前，他还小，实在不懂事，以为进了大户人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就欢欢喜喜地把自己给卖进沈府了。谁料，这简直就是……唉，还不如在家自在呢。后悔啊，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怜啊，可怜，他的卖身契啊！
“慎言，要逃就快点。”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慎言的自怨自艾。
“谢龚掌柜。”低着头，慎言慌忙跑开了。不用抬头，他就知道一定是龚掌柜了。虽然心底很明白龚掌柜作为四大掌柜中唯一的女子，其温柔的外表下是绝不逊色于其他三位长得人模人样的精明和干练，但在听到她温柔的声音时，他还会任性地认定龚掌柜最为善良。不过对于龚掌柜，他可一直有个疑惑，她到底多大啊？她的宝贝儿子可是快赶上自己的岁数了。每一次，他远远看见龚掌柜，总感觉就自家姐姐般年龄。难道驻颜有术，要知道沈府的胭脂水粉也是京城出名的。
想着，他微微抬头。在瞥见一个匆匆而来的人影后，他慌忙隐身于假山后面。对不起，今天他不想再被人消遣了。
“慎言，下回要躲，就机灵点。你可以说是府中最笨的了，都不知道留你在沈府是为了什么？”感受着远远传来的一记冷眼，慎言的头有些晕乎。三个月一次的大会绝对是他的灾难日。
从假山后转出来，那说话的人早已不见了身影。四大掌柜都到齐了，看来自家的小姐也醒了吧。
不过，按小姐梳洗换装的速度，没有再过半个时辰，是不会到达议事厅的。现在议事厅一定很热闹，要不，去听听？顺便也可以知道外面各地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迈开一步，他陡然感觉一身冷意。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重点是被发现，自己会很惨的。
还是去厨房好了，听说今早有玉姨亲手包的粽子……玉姨每次都会准备很多，自己顺手捎上一两个，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哈哈……想到美味的粽子，慎言觉得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当然，今天若是没有遇见那四个家伙，会是个更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