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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夜深得有些可怕……河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带来更深的寒意。
不远处，传来轻轻的车轮滚动的声音……缓缓地，沉重异常。
“沈诗诗，你有什么计划？”黑夜中，有人对着靠近的马车，急切地追问。
久久地沉默……
“沈诗诗，你搞什么鬼。”早已没有什么耐性，他的心早就被掏空了……
“粱慕，是我……”良久之后，是带着哽咽的声音。
“萍……”是震惊，然后急急冲上了前。
“是我。”
有人亮起了火光。有些苍白的脸庞，带着泪痕，映着苍凉……
“是我。”一遍遍地重复着，因为眼前那带着痛苦的眼神，让她的心纠紧。
“是我啊，粱慕……”慌忙向前，却跌倒在马车里。
“真的是你……”急忙扶住要倒下的身影，他想，一定是梦。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紧紧拥入怀中。是梦也好，是鬼也罢，他终是见到了她，他期盼了那么多个日日月月的容颜。
“是我，粱慕。”他抱得她有些疼，可是她却感觉很暖很暖。
萍萍，你可以选择不见，但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她家小姐没有劝她，只是警告她。
而她还在考量，她不想成为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不想。她只要远远看着他的快乐，即若他永远不知道她的存在。
粱慕，真是瞎了眼。傻瓜一个。
她的小姐愤然了，惊住了她。
不，他不傻。
她爱的人，她牵挂的人，是那般的卓尔不群，怎么会傻呢。即若是她敬重的小姐，也不可这么说他。不可以。
他很好。很聪明。
她抗议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花了那么多时间，去爱一个根本不懂他的爱的女人，还不傻，那谁傻。
她的小姐，明明说着鄙视的话，却让她感觉到了悲凉。粱慕的悲凉，她爱着的人的悲凉。
小姐，我想见他。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很想很想见到他。只要看一眼，看一眼也好。
萍萍，记着，那个人，为了你，可以下地狱。
那一刻，她惊呆住了。她家的小姐说的那么认真，绝不是戏言。那一刻，她更加不安了。她何德何能，她不值得。她想或许，她不该见他。可是，她能不见吗……她想见他，那一刻，揪心地想。
“萍萍，我终究梦见你了。”恍如梦中，他兀自低语。这几日，他无一日能安眠，即若喝了再多的酒，即便，让自己如疯子般的忙碌……他想安眠，他想做一个梦，一个有她的梦……可是，他梦见了杀戮，梦见了鲜血，梦见了金銮殿，梦见了满眼繁华……梦见了恨，却没有梦见她。
如今，是他的祈求终于得到了垂怜了吗？
还是，她终于听见了他的呼唤，肯来见他了？
不管，不管如何，她愿来就好，愿来就好。
“粱慕，是我，是我。我没有死……”眼前的人，再也没有记忆中的意气风发，再也不是那个从容自若的自在书生……眼前的人，满身的苍凉，那么的无助。她现在似乎有些明了自家小姐的警告了。这个人，比她所想的在乎她，很在乎。这一刻，她才认知了这一点。
“你说……”急急抬头，一遍遍看着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存在吗？还是是自己的幻觉？
使劲打了自己一巴掌。在宁静的夜里，响亮异常。
“你做什么？”紧紧抓住那高举的手，她惊慌失措。
“是真的，是真的……你真是萍萍。”再一次紧紧抱紧，是真的……是真的，他一遍遍重复着。
“是真的。”原来，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在做梦呢。她紧紧回抱，不顾自己还未痊愈的伤痕……
直到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他熟悉而厌恶的味道……
他……往后一退，疼惜地打量眼前的人……
“伤在哪？”缓缓问出口，说不出的痛。
“脚动不了了……”缓缓低下头……这样的自己，有资格站在他的身旁吗？
“没事，没事……。”看见她的黯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知道说没事……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如呓语般，他不停重复着。
“粱慕……”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悲喜交加的相聚。
“沈诗诗。”习惯性握紧身旁女子的手……抬头看向来人。
“是我。”
“无意打扰，不过，船来了，你们该走了……”
隐身于黑暗之中，她轻语。
“沈诗诗，你什么意思？”
“你当我粱慕是什么人？过河拆桥的事，别算上我！”
盯着前方，他的心绪还是一片混乱，但是，即若如此，他还是很明白自己的立场。
“粱慕，走吧。你不欠我什么。”
缓缓说出口，说不出的疲惫。
“沈诗诗，萍萍的仇，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被身后的人，握紧了手，他微微回头。
“粱慕，你若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不只你走不了……”
轻声慢语，如话家常。
“小姐，我不走……”大着胆子说出口。
“你们不走，又能做什么？”把话说重了，也不过是因为心急。
“沈诗诗，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说着，他低下了头，“送她走吧，我留下。”
“粱慕……”万萍萍有些急得抓住粱慕，又着急看向自家小姐，“我不走，小姐，我不走。”
“粱慕，今年的冬天不冷。暖得太早。”
“粱慕，我什么都保证不了……”
苦笑地说出口，绝不会在晨面前说的话……
“沈诗诗，我留下不关你的事情。”他有他的仇要报……萍萍身上的痛，他怎会就这样算了。
“粱慕，你不走，我保证你会后悔。”
“粱慕，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
“你难道还想失去一次吗？”
坚定的表情，在这一刻，被瓦解。他转身，看着摇着头，满是泪痕的女子……握着的手，又紧了紧。
“粱慕，我不走。我们不走。”
再一次肯定，带着祈求。她怎么可以离开？离开自己满心的牵挂。他们怎么可以离开，在她家小姐，如此艰难的时候？
“沈诗诗，欠你的，下辈子还。”
一霎那，有了决定。
“好。”
没有过多的虚伪与客套，他们都是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沈诗诗，但愿，能再见。”
船儿渐渐远离……粱慕低语。
“但愿。”
沈诗诗终究走出了暗处。她看着离去的人，微微一笑。
有羡慕，有落寞……
船儿已经离远了，沈诗诗还是呆呆地望。
“小姐，我们回去吧。”
一直静默于暗处的黎长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前面……
“嗯。”
又是马车滚滚……